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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洋魅影           ★★★ 【字體:
海洋魅影
作者:佚名    睡前故事來源:本站原創    點擊數:    更新時間:2025/2/11    

  史蒂夫潛入海里后,沒多久就發現了一群沙丁魚正聚集在一起覓食。突然,一只足有3米長的大魷魚從不遠處向沙丁魚們游去,史蒂夫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這些小小的沙丁魚聚在一起,巨魷一定能夠毫不費力地大肆捕食了!

  讓史蒂夫沒有想到是,沙丁魚們在一陣小小的騷動后,很快開始有所反應,它們像一群經過訓練的士兵,非常熟練地把自己排列成一只大海豚的樣子,這個“海豚迷陣”足有80英尺(約24米)長,在排好這個“海豚迷陣”后,史蒂夫發現這只“海豚”的尾鰭少了半片,幾乎也就在同時,沙丁魚們也意識到了這個缺陷,很快有幾只沙丁魚從“海豚腹部”的位置鉆出來,游到“海豚”的尾部,把半片“尾鰭”補充完整了。最為奇妙的是,它們能使“迷陣”完美地模仿“海豚泳姿”,在海水里穿梭游動!

  看到眼前的魚群突然變成了一條比自己身體大數倍的大海豚,巨魷愣了片刻后,隨即落荒而逃了。在接下來的數天時間里,史蒂夫發現,這些沙丁魚會根據敵人個頭兒的大小而排列成大小不一的迷陣,有時候甚至會排列成’鯊魚和鯨魚的迷陣。迷陣就像是一個半透明而且神秘莫測的“海洋魅影”,嚇跑企圖攻擊它們的大魚!

  史蒂夫終于意識到,沙丁魚之所以能夠成為海洋里的大家族,所靠的就是智慧與合作。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不計個人安危,主動去補齊危險系數最高的那半片“尾鰭”!

  一大早,有人報案稱縣城里最大的酒樓醉仙樓里出人命了。縣令藍譽和眾衙役趕到現場后,見掌柜黃世文站在尸體旁喃喃自語:不可能他只喝了一杯茶啊!死者名叫郭二亮,是附近有名的潑皮破落戶。這天一早,醉仙樓才開門,郭二亮就走了進來,喊著要喝水。黃世文見他要得急,就把自己剛泡的一壺茶倒了碗給他。誰知道這茶剛喝了半碗,郭二亮就開始嘔吐,然后就不行了。

  據仵作報告,死者是中了砒霜之類的劇毒。腹部青黑,而指甲顏色不變,說明他早上沒有吃東西,是空腹中毒,并且在茶碗里驗出了毒素。藍譽下令在店里搜查,但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品。藍譽心想,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在自己酒樓里殺人,確實不符合常理。于是令黃世文在家等待,隨時聽候官府傳喚。

  幾天來,藍譽因其他公務,暫未過問此案,后聽說郭二亮死后陰魂不散,每晚都回來找他老婆錢月娥。這天,將近子時,藍譽帶著幾個差役趕往錢月娥家。剛到院門前,屋里傳出一聲驚叫:二亮,你放過我吧衙役忙上前叫門,不多時,錢月娥開了屋門。錢月娥家兩間屋子,外面是廳,里間睡人。藍譽問錢月娥:真的是郭二亮的鬼魂嗎?他跟你說話了?是他,沒沒說話。他從墻上來,從墻上走。藍譽走過去看那面墻,沒有什么異常。屋里的陳設很簡單,兩個衣箱,一張掛著藍布帳子的大床,此外就是床側面還有盞高腳銅燈。這盞燈設計別致,燈芯周圍的燈罩是活動的,可以隨意抽拉來調節燈光的方向和大小。在燈座上,藍譽發現一片帶顏色的糖稀。他輕輕取下那片糖稀,收了起來。藍譽說:今天鬼不會再來了,你關好門睡吧。明天我派官差來守夜。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錢月娥被發現已經死亡,桌上還留著帶毒的酒杯。從種種跡象看,她是自己服毒自殺。藍譽派人調查,查出錢月娥十天前從回生堂買過砒霜。據此分析,很可能是錢月娥買了砒霜下在茶里,一大早給郭二亮喝了,然后讓他上街買東西。郭二亮在經過醉仙樓時毒發,口渴難忍就去討水喝,因此死在醉仙樓。而茶杯里的毒,是他自己吐到水里的毒液。錢月娥下毒殺夫,畏罪自殺。可郭二亮的鬼魂是怎么回事?藍譽站起身來到窗前,前面是一堵光滑的墻壁,身后燈光照了過來,把他的影子映在了墻上,藍譽眼前忽然一亮。

  晚上,藍譽帶人來到醉仙樓喝酒,還點了招牌菜糖彩納福。這道菜其實是個大拼盤,盤里擺著各色葷素冷拼,難得的是,上面居然還立著八仙過海,是用彩色糖稀做出來的,輕薄透明,精巧玲瓏。藍譽吃得贊不絕口,黃世文連忙答道:多謝大人夸獎,這菜是祖上傳下來的。見藍譽不停地夸贊,官差們紛紛向黃世文敬酒套近乎。黃世文無法推辭,直到被灌得有了八分醉意,才得以脫身離開酒席。因喝得實在有些多,就決定睡在醉仙樓的臨時臥房。他迷迷糊糊進了屋,脫去外罩,準備倒碗茶水喝。猛抬頭,突然發現對面墻上出現了錢月娥的鬼魂。她披頭散發,飄飄忽忽地站在那里。黃世文被驚出一身冷汗,酒勁兒頓時醒了一半。他回轉頭,朝背后望去,不禁啊了一聲,錢月娥家的銅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走過去,拉開燈罩,里面果然有一片畫著人像的糖稀。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屋里忽地亮起了數盞燈籠,藍譽帶著官差出現在他面前。藍譽問:你不怕錢月娥的鬼魂嗎?黃世文順嘴說道:那不過是糖稀畫的影子。藍譽說:黃掌柜好見識!錢月娥被郭二亮的假鬼魂給害死了,是你干的吧?黃世文結巴地說:小人小人只知道把糖稀畫放在燈前,可以在墻上顯出人形,這和錢月娥的死沒有關系呀!藍譽讓人呈上一張紙,這是你的房契,而這個院子就在郭二亮家后面。藍譽一擺手,衙役又推進一個人,黃世文一看就傻了,是回生堂的掌柜。掌柜稱錢月娥根本沒有去他那里買過砒霜,是黃世文買通自己栽贓給她的。

  黃世文交代了事情的真相。原來他暗中買下了和錢月娥家一墻之隔的院子,兩人趁郭二亮不在家時,常常翻墻約會。可他們的奸情還是被郭二亮發現了。貪財的郭二亮竟以此敲詐黃世文,且胃口越來越大,終于把黃世文惹急了。黃世文買好毒藥后跟錢月娥說,只要除掉郭二亮,就娶她進門做大老婆。錢月娥竟然真就對自己丈夫下了黑手。

  可郭二亮喝下毒茶出門后,竟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醉仙樓,死在當場。黃世文擔心事情敗露,決定把錢月娥也弄死。黃世文利用書中記載的小孔成像的原理,在錢月娥家那盞銅燈上做成一個小孔,把糖稀畫插在燈座上,上面畫的小人在燈光照射下,穿過小孔,打到對面墻上,就可以形成郭二亮的影像。時間不長,燈火燒化了糖稀,影像就會自動消失。黃世文又趁錢月娥不在家,把后墻正對燈的地方鑿了個洞,再用泥堵好,可以隨時移開,到了半夜,他就可以從自己院里挪開泥團,把燈點著。一切做得十分順利,錢月娥被鬼嚇得六神無主,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那晚官差一走,黃世文就帶著酒來錢月娥處為她壓驚。待錢月娥喝了幾杯酒后,他就翻墻回去了。沒想到這一切都被明察秋毫的藍譽看穿了。

  清明節后的一個下午,李阿婆去村里幼兒園接外孫歡歡。歡歡在大班,今年7歲,他奶奶去年去世,父母上班也沒時間帶,只好有姥姥李阿婆幫著照看。

  15:30分,李阿婆帶著歡歡來到了村口的小賣部,看見老板娘阿珍正在店前洗菜,就停下來買瓶醬油,順便稍做休息,。當李阿婆起身走出小店時,歡歡依然趴在冰柜上,眼睛盯著里面的冰激凌,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樣子。由于歡歡父母交代過,不能給孩子亂吃零食,李阿婆就喊了一聲后,朝東走去。走了幾十米后,來到小路的拐彎處,李阿婆回頭,看見歡歡在磨磨蹭蹭地跟上來。李阿婆也沒去等外孫,向南一轉彎,沒入了油菜花中。

  今年的油菜花格外茂盛,黃燦燦的花將田野嚴實地鋪蓋著,綿延數里。李阿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腳步。歡歡的脾氣有些固執,他父母叮囑老奶奶不能隨便遷就他。李阿婆在第二個轉角停下,再往東到底就到家了。李阿婆回頭看見歡歡出現轉彎處,他朝自己張望了一陣后,卻蹲了下去開始采豆花了。李阿婆看看手表,已經15:50分了。她直起喉嚨喊了幾聲后,邊轉彎朝東而去。

  李阿婆快到家門時,才想起回頭察看歡歡,但歡歡并沒有跟上來。李阿婆心里這個氣啊,這孩子,怎么就這么難弄啊?她收回跨進大門的腳,只得返身去叫。

  李阿婆心里有氣,但油菜花擋住了視線,她只得加快步伐。等來到轉彎處時,已經是將近16:00了。李阿婆探頭一看,居然沒有看見歡歡的影子!

  “咦,怎么回事啊?”李阿婆下意識地朝小賣部走去——歡歡沒有吃到冰激凌,又回去賴在那里了。

  當李阿婆急匆匆地來到小店門口,卻沒有看見歡歡。“我家歡歡呢?”李阿婆急切地問。“不是跟你回去了啊?又沒再回來啊。”阿珍這句話把李阿婆嚇得不輕:“歡歡不見了。”阿珍站起來,安慰李阿婆:“就這么點路,還能去哪里啊?走,我們一起去找一下。”

  兩個人又回到兩個轉彎間那條南北向不足百米的小路。“難道歡歡鉆進了菜花地啊?”找了一陣后,還是沒看見歡歡,阿珍也很迷惑。于是兩個人一左一右進了菜花地,一邊喊叫,一邊尋找。但半個小時過去了,歡歡卻毫無蹤影,李阿婆的喊叫聲變成了哭喊聲。

  17:00,歡歡的父母和民警們幾乎同時趕到,村里其他人也一同加入了搜尋的隊伍。搜索一直進行到深夜十點多,但小歡歡好似人間蒸發一樣。民警金隊長好言安慰了幾句后,暫時先回去了。但心急如焚的歡歡父母和親戚們一直搜索到天明。

  天剛蒙蒙亮,金隊長帶著幾個警員就來到了現場。這時,菜花地里有很多被歡歡父母叫來的村民,眼見油菜花被踩得七零八落的,金隊長連忙讓大伙先到小賣部集合。

  在金隊長的安排下,將近二十個人按照“包干區”對油菜花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村民將幾百畝菜花地搜了個遍,卻依然沒有看見歡歡的蹤跡。絕望的歡歡父母,還有李阿婆,終于受不了打擊,全部病倒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金隊長就在小歡歡失蹤的那片油菜花周圍來回察看。他覺得小歡歡失蹤無非就兩種情況,要么是自己走失,要么被人擄走了。結合那次大搜索,看來小歡歡自己走失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此大的一片菜花地,就是大人要走出去,沒有半天時間,也很難做到的。看來,在離開李阿婆視線的幾分鐘里,肯定有一個神秘的人將小歡歡帶走了。那么,到底去哪里了呢?菜花地四周三面環水,除了最南面的那片灌木外,并無去處啊。

  這時,對面一家住戶吸引了金隊長的注意。那家的房子正好對著歡歡失蹤的那條小路。金隊長連忙來到那戶村民家。戶主是一個叫老王的中年男子,他沒等金隊長開口,就連忙撇清關系,說自己那天不在家,什么也不知道。金隊長失望之余,圍著屋子轉了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屋子的墻角上面,金隊長找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一個監控攝像頭。看著金隊長興奮的樣子,老王連忙帶他進了房間,去打開電腦。老王解釋說,那是村里為了防止小偷給優惠安裝的,自己從來沒去看過。金隊長將歡歡失蹤前后幾天的錄象全部拷貝到U盤里,回到了家。

  監控錄象雖然角度沒有對準,但還是比較清楚的。15:45,李阿婆進入了畫面,她沿著小路往南而去,就在李阿婆準備往南拐彎的時候,小歡歡也進入了畫面。15:51,李阿婆拐彎后沒入了油菜花里,而小歡歡依然在采著豆花。15:54,小歡歡來到了第二個拐彎處,原本他應該轉彎朝南,就可以馬上到家了,但他突然開始徑直小跑起來,往前而去。15:55,歡歡消失在畫面里。

  小歡歡去那偏僻的地方做什么啊?金隊長前幾天看過那里,路的盡頭就是一大片灌木。來不及多想,乘著天色還沒有暗下來,金隊長匆匆來到了那片灌木叢。灌木、野草,金隊長來回察看了一個小時,也沒有發現有什么異樣。

  金隊長悻悻而回,再次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察看。他翻到小歡歡失蹤前幾天的錄象,慢慢看了起來。小歡歡家有些偏僻,那條路平常人很少經過,所以清明節前一天的傍晚時分,一個穿著古怪的身影出現在畫面右上角的時候,金隊長立刻瞪大眼睛。看得出,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女,佝僂著背,停留在遠處菜花田角,左右張望著,好像等著什么。由于距離遠,金隊長無法看輕面目,只是覺得她的臉部很是詭異。她在靜靜等待了半個小時后,突然從畫面里消失了。速度之快,令金隊長很是詫異。于是,金隊長又開始回放,發現那個老婦人出現的時候,也是突然出現的。

  “怪了,難不成遇見了鬼啊?”金隊長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金隊長覺得,小歡歡的失蹤肯定和這個怪人有關。現在關鍵就是讓人來認一下。于是金隊長來到醫院,將視頻放給了歡歡父母看。

  “啊呀——”歡歡爸爸一聲驚叫,便倒在了床上。醫生連忙進行急救。“噓——,這是歡歡的奶奶啊——”歡歡爸爸痛苦地扯住頭發。“啊?——”一邊的歡歡媽媽驚慌地瞪大眼睛——婆婆不是去年過世了嗎?

  金隊長顧不得意外,催促歡歡父母一起來到了那片灌木叢。

  “這是我娘的墳墓。”歡歡爸爸指著野草中一個破舊的墳墓說。

  歡歡媽媽沒等金隊長發話,開始用鐵楸開始刨土。她一邊刨一邊喊叫:“歡歡,媽媽來救你了。”

  沒多久,地面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歡歡爸爸猛撲過去,鉆了下去。沒多久,一個孩童的尸體出現在洞口,村民一看——正是失蹤了好幾天的歡歡。只是,孩子早已僵硬。

  歡歡媽媽嚎叫著,抱過了兒子,朝家里奔去。一張黃褐色的冥紙飄落在歡歡爸爸前面,金隊長揀起一看,上面有幾個彎曲的黑字——清明節,你們不來看我,我叫孫子來陪我。

  秋日的晨曦悄悄灑下,輕煙籠罩的秦淮河如沉醉的美人嫻靜又透著嫵媚。十里香風卷珠簾,畫舫開,紅塵外。多少王孫公子、騷人墨客留連忘返,迷失在這溫柔鄉中。

  天色尚早,舞娘與留宿的客人們都還是好夢正酣,只有做小買賣的窮人家三三兩兩的挑著擔,提著筐在這秦淮岸邊趕腳行路,為的是占個有利的地勢,等待著貴人們醒來后的喧囂。

  “姐姐,我們就把攤子擺在這里吧!”男孩子用稚嫩的童音詢問著身邊布衣荊釵的女子。

  “好。”女子笑著點點頭,便和男孩一起將兩個包袱放在地上。打開來,一個包袱里裝著一些胭脂水粉,另一個里裹著幾對可愛的瓷娃娃。擺好后,姐弟兩個便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客人光顧。

  “阿冬,要是困的話,就靠著我再睡會,反正這么早也不會有人來買的。”女子溫柔的摸了摸男孩的頭,伸手欲將他摟入懷中。

  “我不困!”小男孩站起身來,拍著胸脯道,“姐姐,阿冬長大了,已經是家里的男子漢,將來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好阿冬,你真懂事!”女子寵愛的看著這個因生活困苦而過早成熟的孩子,心里又是感動又是酸楚。

  眼前的男孩只有十二歲,他口口聲聲叫她“姐姐”,而事實上他并不是她的弟弟,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的依靠。可那弱小纖瘦的肩膀真的能讓她靠上去嗎?一生的情意真的可以寄予在這個小小孩童的身上嗎?女子微微蹙起了柳眉,她靜靜地望向遠方,一個挺拔的身影再一次填滿了她的心。也許她這輩子只能靠著這個影子活下去,不過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請問,這對瓷娃娃多少錢?”一個男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神思,有點慌張地答道:“七十文。”

  “給,我要一對!”男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七十文錢,遞了過來。

  她低下身捧起一對可愛的娃娃,笑著站起來要交到那男人手中。就在抬起頭看清那男人面容之時,笑凝在面上,淚無聲滴落,手在空中顫抖,娃娃自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萍萍?”男子難掩激動地聲音帶著莫大的驚喜。

  “展大哥!”一直站在旁邊的阿冬在認出了這個紅衣人便是兩年前幫助過他和姐姐的開封府護衛展昭時,興奮地撲了過去,抱住展昭親熱的叫著。

  “阿冬”展昭溫和的笑笑,拍拍冬兒的頭,可他的眼睛卻一刻也未離開過早已淚流滿面的水寄萍。

  “姐姐,是展大哥耶~”阿冬開心的笑著說,一回頭卻見姐姐在哭,不禁走了過去,扯著水寄萍的衣袖,疑惑地問道“姐姐,你怎么了?”

  沒有回答,只是用力甩開牽著自己的孩子,水寄萍哭著往巷子里跑去,踢碎了一地的娃娃,灑落了一地的淚水。

  “萍萍……”“姐姐……”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抄起地上的貨物,便直直地追了過去。跑在前面的展昭剛要提氣運功,卻看到后面跟著的阿冬早已氣喘吁吁,連腳步也踉蹌不已了,于是一邊不斷的向前張望,一邊又不得不回身領著那可憐的孩子。

  好不容易來到了水寄萍與阿冬的居所,門卻從里面閂住了,兩人用力的敲,邊敲邊喊著里面的女人,卻不見有人來開,“咚咚”的敲門聲直擾得鄰居也好奇地出來觀望。

  拄著拐杖的房東老婆婆,晃晃悠悠的從隔壁院出來,急聲道:“別敲了!別敲了!再敲把我老婆子的心都敲出來了。”說著,她走了過來,抬頭看了一眼展昭,便低下頭慈祥地問阿冬“阿冬啊,這是怎么回事呀?”

  “王婆婆,我也不知道!”阿冬很苦惱的搔了搔頭,說:“剛剛碰到展大哥,姐姐就突然哭著跑回來了。”

  “哦?”王婆婆再次抬頭看了看展昭,展昭恭敬的施了一禮。婆婆點點頭,問道“你是他們的親戚?”

  “我……”展昭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面有難色的停了口。

  “他是我姐夫!”阿冬在一旁接口道,說完笑著看看展昭,拉住了展昭的手。

  “你是水姑娘的丈夫呀!”老婆婆嘴角掛了笑,搖搖頭道:“年輕人,不是我說你。他們姐弟倆都搬來快兩年了,你才露面,你這個男人是怎么當家的呀!也難怪水姑娘會生你的氣,不讓你進門嘍!”

  “婆婆,我……”展昭聽到這一老一小的話,早已紅透了一張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呵呵~”看到展昭窘迫的樣子,王婆婆不由得笑出聲來:“看你斯斯文文的,也是個老實人。算了,婆婆我好事做到底。這門呀,我幫你叫!”說著她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兩聲,果然水寄萍便出來開了門,把王婆婆迎了進去,而展昭和阿冬也就借機跟著進了屋子。婆婆很好心地勸著水寄萍,說什么男人在外面風風雨雨的也不容易,現在回來了就好好過,還說些什么浪子回頭金不換之類的話。把個展昭和水寄萍都說得滿臉通紅,面面相覷,卻又無從解釋,只得點頭稱是。小阿冬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站在展昭的身后捂嘴偷笑。勸了大約二盞茶的功夫,王婆婆起身告辭,臨走把阿冬也帶了過去,告訴水寄萍今晚就留阿冬陪她了。水寄萍不好拒絕,便答應了下來。

  將王婆婆送出家門,水寄萍轉身向里屋走去,卻被展昭一把拉住:“萍萍,別再避開我了!你知道我這兩年一直在不停地打探你們的消息嗎?”輕輕托起水寄萍的下頜,讓那雙含水的眸子對上自己的,展昭堅定地道:“我曾對自己說過只要能再見到你,我絕不會再放手!萍萍,我要保護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嗎?”

  “昭哥~”淚像決堤的海奔涌而出,水寄萍的身體無力的顫抖著。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身影終于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但為什么心卻是如此地痛,她好想沖過去靠上那堅實的胸膛,然而一道無形的墻擋在了她的面前,她沖不破,只能無奈地向后退。用幾不可聞地聲音說著“不……不……我不能……” 滿面淚痕的女子瘦弱無助得如秋風中凋殘的牡丹。

  看到水寄萍失神后退,展昭的心被刺痛了。他恨自己為什么那么久沒回家鄉讓這水樣的女子飽受相思之苦,他恨自己為什么當年再見到她時沒能把她留在身邊,他恨自己為什么現在才找到她讓她如此顛沛流離!“萍萍!”稍一用力將水寄萍帶入自己的懷中,緊緊擁住那微微顫抖的嬌軀:“原諒我!原諒我!”喃喃的低語充滿著柔情,引下兩行熱淚。

  水寄萍本能地想要推開展昭,卻又無法抗拒這安心的溫暖,被緊緊擁在懷中的她哽咽著道:“昭哥~我……”心里積壓多年的悲苦欲吐卻無從出口,伏在展昭的懷中,她肆意地流著淚,似要把所有的相思與委屈都化成淚一次流干。

  兩人緊緊地摟住彼此的身體,仿佛怕一放松對方又會消失了一般。就這樣相擁而立,直到水寄萍哭得累了,身體也無力的癱軟下去,展昭才將她打橫抱起,輕放在里屋的床上。

  “我給你倒杯水吧。”展昭輕輕順著水寄萍的發,溫柔地道。

  水寄萍點了點頭,蒼白的面上染了一抹紅暈,她指了指床邊那張破舊不堪的條案,道:“水在那邊。”

  展昭站起身,走到條案前倒水,卻見那水壺邊放著一個很舊但卻很干凈的小布包。微微愣了下神,展昭若有所思地將布包打開。當看到布包里的東西時,展昭的眼再一次濕潤了,那是他當初要送給水寄萍的禮物,一對可愛的瓷娃娃,可惜被他不小心給弄碎了。沒想到這癡情女子卻一直留存著,那因長年撫摸而愈顯光滑的碎瓷勾起了那段少年的往事,也再次擊起了展昭心中的情潮。

  看著水寄萍喝完茶,把杯子送回去后,展昭握起那雙受盡風霜的柔荑,道:“萍萍,你還留著那些瓷片?”

  水寄萍有些羞怯地低下頭去,紅著臉點點頭道:“看著它,再苦的日子也能熬過去了。”

  “萍萍!”看著水寄萍嬌羞的模樣,展昭情不自禁地再次摟住她,唇輕輕的觸上如墨般的黑發。

  涓涓情意,舊夢重續,不知玉兔東升,金烏西。

  柔柔的月光透過軒窗灑下斑斑花影,屋內相擁之人訴不盡的相思,道不完的纏綿。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水寄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來道:“昭哥,時候不早了,你累了吧。今晚你就睡在這兒。我去外屋湊合一下就行。”說著,便要幫展昭鋪床。

  “那怎么行?怎么能讓你睡外屋呢!”展昭扶直水寄萍的身子,道:“我不累。我到外面找個客棧去住!”

  “這附近除了煙花之地,哪里有什么清白的客棧呀?”水寄萍望著展昭,眼中含著笑意。

  “這……”展昭不由得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好啦!你就睡在這吧!沒關系的。”水寄萍看著已近而立之年的展昭還像從前一樣動不動就臉紅,心中不禁泛起愛憐,寵溺的神情浮上眼底。

  鋪好了床,水寄萍抱了一床被子,準備拿到外屋去,卻被展昭攔了下來“我睡外面吧!你一個女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說著展昭接過被子,放到了外屋的桌子上。轉過身來,水寄萍正定定地望著他。

  月光如一層美麗的輕紗罩著水寄萍玲瓏有致的身體,清亮的美眸中滿溢著濃濃的愛戀,柳眉輕揚,唇啟淺笑,風過衣角似霜娥降世。展昭不由得癡了,怔怔地看著這美麗的女子。水寄萍被他看得有些手足無措,嬌嗔地喚了聲“昭哥~”展昭猛然回過神來,通紅了一張臉,暗暗懊惱著剛才的失態。

  一時間屋里寂靜非常,而此時急促不穩的呼吸聲更讓兩人尷尬萬狀。水寄萍一張臉早已紅透,旋身欲避進里屋。“萍萍~”展昭脫口叫住了她。她的腳便似被釘在地上了一般,再難移動。

  展昭輕輕走到她身邊,扳過她的肩頭,讓她正對著自己。水寄萍的頭深深的低下去,她不敢看眼前男人動情的目光,她怕自己會陷下去,她怕她會一時失控而萬劫不復。

  “萍萍~”展昭輕托起水寄萍的下頜,柔柔的撫著她美麗的面寵,一雙黑曜石般的眸似要看穿她的靈魂“別再閃躲了,好嗎?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嗎?我要讓你看著我,一輩子都看著我!”

  水寄萍游移的目光被眼前溫柔的男子所吸引,她靜靜地望著展昭。這么多年她一直在期盼的人近在眼前,這幸福對她來說卻是那么的不真實。伸出手去撫摸著那張英俊的臉龐,水寄萍的淚再次泉涌。

  展昭的唇輕輕的吻上那雙淚濕的眼,細細地品嘗這咸澀,每一滴都是對他的愛,他要用心把它們都收藏起來。抱起水寄萍走進里屋輕放在床上,展昭的吻輕柔而綿長。

  “別……昭哥……別這樣……”水寄萍流著淚推開展昭。她不想拒絕他,她甚至早已想將自己交給那深愛著的人,可是不行,她是李家的媳婦,是有夫之婦,她不能讓自己牽絆著展昭,讓展昭背負奸夫的罵名。

  被推開的展昭極悔剛剛的失態,以為水寄萍因自己的唐突而氣惱,忙賠禮道“萍萍,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嗎?”“都是我不對。你別哭了。我保證以后不會!”“萍萍,我……”

  “昭哥~我沒有怪你。”水寄萍慢慢收了淚,道:“我累了。想睡會。”

  展昭還想說些什么,卻看到水寄萍已躺了下去,身體背對著他,看著她微微聳動的肩膀,他知道她又在傷心落淚了。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展昭輕聲道“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轉身欲走時,抬頭看到空中一盤圓月,展昭失笑地搖搖頭,心里暗道:此生恐怕都是月圓人難圓了。

  突然一道精光閃過,直射入展昭的眸中。展昭面上一凜,攸地轉過身去,木然走到床邊,目光冷洌地望著床上默默流淚的女人。水寄萍感到展昭坐在床邊久未離去,不由得回身來看。只見展昭毫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眼底的溫柔被全然的冷漠所取代,微揚著頭,半垂地長睫張顯著傲慢與絕決。從未見過這樣的展昭,水寄萍有些驚懼地喚了聲昭哥。

  在聽到女人輕顫著嗓音呼喚的一刻,展昭突然將水寄萍壓倒在床,欺身而上,水寄萍用力地想推開展昭,卻引來更加瘋狂的吻,胸口悶痛,似要窒息,欲張口換氣,卻被靈巧的舌探入牙關,水寄萍用力咬下去,只覺齒間點點腥甜。展昭猛地推開她,一掌摑在她細致的面上,頓時出現一片紅腫。

  水寄萍捂著臉頰,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眉頭微蹙,眼神兇狠,一枚妖冶的暗紅印記自額頭延伸至左頰,雖然俊美異常,但卻透著不可捉摸的陰冷,似從地府而來魅惑眾生的鬼使。

  “他不是展昭!他不是展昭!他到底是誰?是誰?”水寄萍心里滿是疑慮,她不住的向床里退去,明知道已經無處可退,卻因為恐懼而將身體深深縮入冰冷的墻角。

  蜷縮著的瑟瑟發抖的女人絲毫不能搏取展昭的一點點憐惜。終于在水寄萍的絕望中,展昭的欲望完全徹底地被釋放出來。他心滿意足的放開水寄萍,伏在那柔若無骨的身體上喘著粗氣。水寄萍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淚無意識地滑落,壓在身上的男人以及躺在這里的自己都似與她再沒了關系,她的眼神飄得很遠很遠,空洞得仿佛沒有了靈魂。

  窗外的月還是一樣的圓,一樣的美,高高地掛在中天看著這屋中發生的一切。水寄萍死死地瞪著這月,好像她所有的不幸都是這輪皓月帶來的一般。看著看著,她忽然覺得從月中飄下一個人來,白色的紗裙隨風飛舞,輕舒廣袖踏云而來,手中擎著一柄美麗的油傘。是嫦娥仙子嗎?還是接我去陰間的無常?水寄萍閉上眼睛,心中暗想:不管是誰,就讓她帶我走吧!這個世間再無什么讓我留戀的了!輕嘆一口氣,水寄萍心道“昭哥~我要走了!我已經被別的男人奪去了清白,你就把我忘了吧!”

  “展護衛,醒來~”莊嚴而和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水寄萍不由得睜開了雙目,卻見剛剛那個白衣仙女不知何時已落定在床前。

  美貌絕倫的仙女擎傘盤坐在半空,溫柔地看著床上赤裸的男人,再次喚道“展護衛,醒來~”

  展昭聽到她的喚呼順從地站起身來,下床走到她的面前。只見仙女將傘向空中拋出,傘便旋轉著罩在展昭的頭頂上方,接著灑下一片金光,金光帶著展昭走近仙女,微微俯下身子,輕擁著她的肩,展昭吻住了仙女的唇。一顆朱丹自仙女的口中渡到展昭口中,隨著時間的流逝,展昭面上暗紅的印記漸漸消退,輕輕睜開雙目,仿佛沉夢初醒一般,眼里一片茫然。看到展昭恢復如初,仙女將朱丹吸回體內,退后脫開了展昭的唇。

  “展護衛,無事了!”仙女微微笑著,臉上的表情輕松了許多,只說了一句話便紅著臉轉過身去。

  “歐陽姑娘……”展昭完全不知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和萍萍在一起,怎么忽然出現了歐陽姑娘?自己居然還吻了她?一愣之下,才赫然發現自己全身竟是一絲不掛,尷尬地無以復加,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忙回身去找衣服,卻不意看見了床上憔悴萬分滿面驚懼的水寄萍,正縮在被中啜泣。地上散亂著是兩人的衣服。顧不得多想展昭連忙穿戴起來。一縷晨光調皮地鉆進這不再尋常的小屋里,一夜未眠的三個人各懷著心事,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沉默了許久,展昭深吸一口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中了我師兄的催花蠱,每逢八月十五明月夜就會毒性復發,非陰陽調和不能解除。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本去開封府找你,不想你告假來了此地。以為可以在你毒發之前找到你的,沒想還是晚了一步。不過,現在好了,你的毒已經解了。以后不會再犯。我事已了,剩下的你就問這位姑娘吧!告辭~”說完,歐陽韻怡飄然而去。屋中只剩下展昭與水寄萍兩人。

  此時已穿戴整齊的水寄萍依舊坐在床邊抽泣不已,雖知展昭是遭人陷害才如此對待自己,但一回想起昨夜之事卻仍是滿腹委屈。展昭聽了歐陽韻怡的話,又想起剛剛醒來時的情形,大致也想到昨夜對水寄萍做了些什么,故而自責不已,連連道歉,把自己能想到的賠不是的話通通說了個遍。卻仍不見水寄萍收起淚水,走過去想輕執起對方的手,卻被水寄萍下意識的躲閃了開。再看到她面上的紅腫,展昭更是羞愧難當,向后退兩步,恭敬地捧起自己的配劍道:“萍萍,對不起。我知道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如果你恨我的話,你就一劍刺死我吧!我保證不會有人追究的。”

  “你……”水寄萍望著展昭,眼里滿是淚水。她并不是怪展昭昨夜對她做的事,她是怪他不懂她的心,別說是自己的身體,就是要自己的命,她都會給他的。她怎么可能去殺他呢?自己為他受的罪還不夠多嗎?為什么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水寄萍無力地哭倒在床上。

  展昭看到這情形,本就愧疚的心更加慌亂,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正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姐姐,展大哥,我回來了,快開門!”

  “阿冬?”“阿冬!”水寄萍和展昭異口同聲地說道。展昭忙去開門,水寄萍忙擦干了眼淚。

  “婆婆,早!”一開門,展昭卻看到王婆婆和阿冬一起過來。水寄萍聽到展昭叫王婆婆,也趕忙出來打招呼。

  阿冬向水寄萍跑了過去,卻看到水寄萍面上的紅印,好奇地問道:“姐姐,你的臉怎么了?”

  “沒什么!”水寄萍捂著臉敷衍著阿冬,之后狠狠瞪了一眼展昭。展昭紅著臉低下頭一語不發。看到展昭的樣子,水寄萍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氣也消了大半。

  “呵呵~阿冬啊,來~”王婆婆笑著看看展昭,又看看水寄萍,招手把阿冬叫到身旁“你姐姐和你姐夫要給你生個小外甥了,你說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阿冬開心的跳著腳拍手笑著。接著跑到水寄萍身邊,扯著她的袖子問道“姐姐,小外甥什么時候來呀?”

  “這……”水寄萍的臉一片緋紅,低首含羞道:“你問他去!”說完轉身跑進了里屋。

  阿冬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姐姐,之后走到展昭身邊問道“展大哥,姐姐怎么了?你們什么時候能生個小外甥?”

  “這個……”展昭也已羞紅了臉,一時找不出什么話來解答阿冬的問題。但阿冬卻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只得勉強答道“嗯……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王婆婆聽了展昭的話,再看看他那個尷尬的樣子,哈哈的大笑起來。看到王婆婆在笑自己,展昭更加羞得抬不起頭,可唇角卻也不自禁勾起一彎弧度。阿冬看著婆婆和展昭都在笑,他雖不明所以,卻也跟著笑了起來。而屋里的水寄萍心里不禁漾起一股暖流,甜甜的笑意掛上了眉梢眼角。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朝陽照耀下的秦淮河依舊如沉睡的美人般嫻靜而嫵媚,而這美人的夢中卻有了不同以往的甜蜜。不知哪里傳來陣陣優雅的琴聲,和著這暖暖的笑,蕩起十里繾綣的情意。

  大明萬歷年間,云川縣接連發生兇殺事件。新任知縣況金輝到任這天,師爺石侃便把幾份案情報告擺在了他的案頭。況金輝見這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辦事干練利索,不由得朝他多看了幾眼。臨走,特意送他出了門。

  幾天后,本縣捕快韓彰來向他報告,城西水溝里又發現了無名尸。況金輝派仵作去查驗,發現和前幾次一樣,死者又是無苦主的乞丐,全身無傷痕,不知何故死亡。經驗老到的捕快韓彰判斷,死者不是凍餓,也非疾病而亡,而是讓鐵砂掌風擊傷了內臟而死的。

  按常理死者無苦主,官府完全可以就地掩埋了事。然而況金輝卻認為接二連三死亡的乞丐,以及他們不平常的死因,絕非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他讓韓彰帶捕快四處打探,可幾天下來,毫無線索,無奈之下,況金輝只好向州衙告急,請求調派他的好友捕頭席平來縣協助。

  席平來云川縣那天,況金輝把他請入自己的書房,為了讓他多了解情況,他特地又請來了師爺石侃。仨人在書房密議了半天,最后決定暫不管這些已死的乞丐,先從街上活著的乞丐著手。席平認為死者生前肯定還有熟識的同行,找到這些活著的人,便能找到破案的缺口,繼而抓住兇手。

  傍晚時分,況金輝獨自在書房等候席平,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悄沒聲息地摸了進來。況金輝吃了一驚,這是云川縣衙,哪來的乞丐,他是怎么進來的?剛要喊人,老乞丐哈哈一笑,手一抹露出了本來面目。易了容的席平直接從街上回來進了他的書房。況金輝看到席平臉露喜色,心知事情有了眉目,急忙命人擺上酒菜,又讓人請來了師爺石侃,仨人邊喝酒邊聊了起來。

  畢竟是老捕頭了,半天時間,席平就把無名尸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了。原來連日來夜里暴冷,街上能避寒冷的地方不多,城東后山上的山神廟便成了最佳去處。有認得無名尸體的乞丐告訴席平,死者正是他們早些天留宿山神廟的同伴。看來死在山神廟的乞丐,是被人故意拋尸城西水溝的。

  都說同行嫉妒,死去的乞丐會不會是丐幫內訌,為了搶地盤,對方雇人殺死了同行。要弄清楚其中的內幕,眼下只有夜探山神廟,搞清是誰殺死了這些無辜的乞丐。按席平的意思,事不宜遲,當晚就要上山一探究竟。然而此言一出,便被師爺好心勸阻了。“席捕頭連日辛苦,休息一宿,明晚去不遲。”

  朔風凜冽,滿街落葉,沿街有些店鋪已早早關了門,云川縣的百姓正忙著準備迎接大年的到來。

  滿身酸臭,衣衫襤褸的席平,站在縣衙的后門向況金輝道別。眼看新年將至,看到好友這身打扮,此行又兇吉難料,況金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安排幾個捕快與席平同行,被席平勸阻了。人多眼雜反而不好,他相信自己的武功,一般人絕非對手。

  城東后山,說白了就是座不起眼的小山。山上怪石嶙峋,高矮參差,山神廟就那么似藏似露于亂石叢中。

  夜幕降臨時,席平走進了山神廟。由于年代久遠,整座廟早已破敗不堪,廟里塵土寸厚,蛛網密布。席平前前后后看了幾遍,除了廟側那棵大樟樹,綠蔭如蓋,周圍毫無一點生氣。山下有幾個乞丐朝山上走來,席平知道那是來此過夜的。抬眼瞅了瞅廟內,施展輕功,飛身上了山神廟的梁上。這里正對山門,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楚,累了還可以背靠大梁養養神,實在是個絕妙的安身之處。

  兩個乞丐進了廟門,各自拿出乞討來的食物,簡單落肚后,找個避風的角落各自安歇了。

  半夜時分,一個蒙面黑衣人進了山神廟。習武之人機敏異常。席平感覺有人進廟,從懷里摸出枚金錢鏢,暗暗扣在掌中,靜靜地等著黑衣人下一步干什么。

  黑衣人走近乞丐,陡地一個轉身,雙掌連發,隨著一股強勁的掌風,睡夢中的乞丐頓時身亡。“好功夫,可惜不走正道。”席平內心惋惜道。他想看看接下來黑衣人如何處理這兩具尸體。豈料黑衣人朝四處環顧了一遍,沉聲道:“上面的朋友,何不下來會會?”

  席平在梁上笑道:“你小子身手不錯,席某自然要會會你。”話音剛落,手中的金錢鏢已激射而出,身子隨即也飄落地上。

  黑衣人聞風辨聲急躲,金錢鏢擦著他肩頭而過。“出手便是暗器,不太地道吧。”拔刀在手,朝席平劈面便剁。

  席平以劍相迎,嘴里也不閑著。“那要看是什么人。對你這種濫殺無辜,喪盡天良之人,什么手段都不為過。”說話間,兩人已過了十余招。借著門外的天光,席平發現對方手中不是武林中人常用的雁翎刀,有點像早年見過的倭寇慣用的彎刀,心頭一驚:這是什么人?今晚不能放他走。

  黑衣人和席平交手,同樣心中也吃了一驚。公門中人一般武藝平平,而眼前這人手中的劍,宛若游龍,上下翻飛,密不透風。心忖:這人不好對付,三十六計走為上。心念一動,身子緩緩朝廟門口移動。

  席平早年曾得到高人指點,聞名江湖的天山十三朵雪蓮劍術,使得出神入化。這會兒他見黑衣人想走,劍招一變,倏地使出十三朵雪蓮劍術中的絕招,密密的劍幕頓時罩住黑衣人。接下去黑衣人眼看不是束手就擒,便是命喪劍下,見勢不妙,揚手撒出一把銀針,一個縱躍,出了廟門。

  席平揮劍擊落銀針,緊追出去,哪里還有半點人影。寂靜的山上,唯有那棵大樟樹,在夜風里沙沙作響。席平狠狠地一跺腳,幾個縱躍下了山。

  約旦河從山坡上流下,濺起銀色的水花,匯入這片海洋。它在陽光下歡笑。

  它是一片活水,波光粼粼,里頭有魚,沿岸綠意盎然。樹木在它上面伸長枝干,又伸出饑渴的根須,啜飲它那能滋養生靈的水分。人們在海邊建起房屋,小鳥在樹上筑巢。由于這一片海,每一種生命都更加快樂。

  約旦河往南流,有另一片海洋。

  這里沒有魚兒游動,沒有樹影婆娑,沒有小鳥歌唱,也沒有兒童嬉笑。這里的空氣沉滯地浮在水面,沒有任何人或飛禽走獸會喝下它的水。

  是什么原因讓這兩片鄰近的海洋產生天壤之別?不是約旦河———它把同樣美好的河水灌注到兩者身上;也不是它躺臥的土壤,更不是四周的鄉野。

  差別在這里。加里利海接受了約旦河的水,卻不把河水留下來。于是流進它的每一滴河水,最后又都無私地流了出去。這片海洋的付出與接受的數量一樣多。

  死海則把得到的河水都儲藏起來,慷慨的流動也引誘不了它。得到的每一滴水,它都納為己有。

  加里利海又接受,又付出,所以生機勃發,活力四射。死海卻吝于付出,最終死氣沉沉,腐朽不堪。

  世界上有兩種人,巴勒斯坦有兩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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