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阿興的故事那時的天空很藍，很高，偶爾會有一絲白云飄過，很輕，很純。在腳下，青青的小草散發著醉人的氣息，在耳邊，潺潺的流水唱著輕盈亙古的歌。想到一篇名為《我的愿望》的作文，我忽地有了靈感：“我的愿望是當個作家或詩人，要讓我手上的筆寫盡人間的美好，寫盡大自然的鮮艷，讓每個人都能像現在的我感受著美。那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原以為他會說有許多錢之類的，但他沉默了，呆呆地望著遠方，許久才徐徐地說：“你很善良，很天真，真的希望你能如愿以償，但不是每個人都如你般幸福的。”他的話讓我震動，他深邃的雙眸就像夏日里的天空，明亮而深不見底。我的心有點疼痛。“我只希望媽媽能返來，爸爸另有兩年就能出來了，到那時我們家也可以像你家那樣快樂的生活了，你說是嗎？”“你不恨她？”“恨？還恨什么？她是我媽呀！有時弟弟妹妹都會喊著要媽媽，我心里有多難受。只要她返來我會努力養活她的，我有的是氣力。”說著就站了起來。真的，三年下來他長高了不少，也許是早熟吧！他看上去不像個孩子。“她依然拋棄了你們。”“沒干系，這樣至少她會生活得好點兒。”說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讓他看見。那時的風很輕，吹起我的長發有種柔柔的憂傷，遠遠地望著他忙碌的背影，我心底有個聲音：會的，我們的愿望都會成真的！
到了最終一學期，阿興興奮地通知我他不再是放牛娃了，因為他找到了散工。從那以后他的成績出奇地好起來。可是在某一天，他消逝了。當再次出現時卻不是以前開朗的阿興了。之后才知道他家出事了。又是在某個夜晚，他的媽媽帶著個男人闖了出去，拉起妹妹就往外跑。那個男人還推倒了老爺爺，盡管阿興和弟弟哭著喊著求媽媽不要走，不要帶走妹妹，但換來的是男人的一頓毒打，媽媽的淚水也沒能阻止前進的腳步。之后，阿興一邊喊著一邊追，盡管他已鼻青臉腫，血跡斑斑。汽車滑過漆黑的馬路，留下的是一串短促的腳步。第二天趕早工的伯伯們看到他時，他還在抽泣只是不見眼淚。一會兒，人們都說阿興可憐，說他是好孩子了。
聽到這些，我仰望高遠的天空，它藍得讓人落淚。他憔悴了許多，也不多話。深邃的眼睛時時飄向遠方，雖然我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惆悵，但是他的夢卻碎了。終于在小考前的某個傍晚，他邊收拾著課本，邊對我說：“我要走了，在班里也只有你一個人可告別，以后你多多努力。”“去找妹妹嗎？”“嗯。還不止，我爸提前釋放了，我想接他出來在城里打工，弟妹上學都要錢的。”他若無其事地回答，仿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那時他還沒有15歲。“芳，我有時真的很妒忌你，你總是那樣的天真，把所有的事兒都想得那樣好。”說完，他便消逝在我的視線外。
在阿興離開后的半個月，***帶著妹妹返來了。聽說這次再也不走了。原先她想把閨女(daughter)賣了抵債，可是看到阿興她終究舍不得，所以干脆逃了返來，也算是一種落葉歸根吧！我想阿興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只是之后，他沒有返來，我也離開了，越走越遠，偶爾回家也是匆匆，阿興便成為我塵封的影象。
雪越下越大，看到他漸行漸遠的挺直的背，我知道我們的夢還在。
|
